无声的变化

刘新悟等朋友的约饭，让程旭远一直忙了一个多星期。

这还是建立在能推就推的基础上。

要不然的话，找程旭远吃饭的人更多。

而且随着程旭远回来的消息传播开来，程旭远发现，自己想清静变得越来越难。

“程旭远，我们主编想请你吃顿饭，庆祝一下你获奖，你总不能连这个时间都没有吧。”张德宁坐在程旭远的办公桌对面道。

程旭远看着一脸严肃的张德宁，心中一阵的无奈。

他这些天，实在是不愿意喝酒了。

可是张德宁已经来了，而且还代表他们主编，如果不答应，实在是不够朋友。

毕竟，自己的很多作品，都是在燕京文艺发表的。

可是答应的话……

程旭远心中念头闪动，最终还是道：“德宁，能不能过几天，我请你们主编吃顿饭。”

“这几天我实在是有点吃不动了。”

看着一脸无奈的程旭远，张德宁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现在这个时候，能够在外面吃顿饭，对于一般人来说，那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。

毕竟现在不论是肉还是油，都要靠票供给。

在饭店吃饭，除了要给钱，而且要给票。

虽然炒菜之类的东西不用要票，但是这类的食品，实在是太贵了，远没有自己做的实惠。

所以下馆子请客，那都是对重要客人的。

而程旭远这一副吃伤的模样，实在是有点欠揍。

“旭远，你今天晚上总要吃饭。”

“我们主编说了，这次只吃饭，不喝酒。”

“就是你一去米国这么长时间，所以要给你接接风。”

听到这话，程旭远只能叹了一口气道：“行，我去。”

张德宁听程旭远答应，心中松了一口气。

现在的程旭远，已经越发的今非昔比，闯关东发表之后，很多人都说程旭远在上，已经写出了一部大作。

这部作品，可以说补足了程旭远的短板。

这一次他们编辑部之所以邀请程旭远吃饭，除了增进感情之外，也有约稿的想法。

毕竟，现在只要是程旭远的作品，都是非同一般的受欢迎。

“那咱们就今天晚上吃吃烤鸭，我们总编可是提前约好的。”

说到这里，张德宁迟疑了一下道：“程旭远，邹老师说了，你来的时候，可以带着女朋友。”

听张德宁如此说，程旭远的心放下了不少，能够带着方玉晴，看来这次，应该喝不了多少的酒。

“行，那我就带着方玉晴一起过去。”

送走了张德宁，程旭远还没有刚刚休息一下，却见栗沱和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。

这两个年轻人，说是年轻人，实际上年龄都在程旭远之上。

其中一个面容看上去有点老相，一副苦大仇深的男子，程旭远更是不陌生。

他知道这个人正在读电影学院，但是却一直没有见到过。

却没有想到，他竟然跟着栗沱来了。

“程旭远，你可是不够意思，我约你几次都没有时间，人家一约你，你就有空。”栗沱来到程旭远的面前，带着质疑的说道。

听到这话，程旭远就知道栗沱张德宁见面了。

两个人不但认识，而且是熟人。

所以一些事情，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。

看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栗沱，程旭远随口道：“老栗，我这也是为了工作。”

“人家德宁是代表人家编辑部来和我谈工作的。”

“而你呢？”

“你就是想让我陪你喝个酒，我自然是工作放前面。”

听着程旭远的辩解，栗沱一阵的无语。

他觉得程旭远这话有破绽，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破解。

“旭远，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，这位是电影学院摄影系的章一幕，这是他的同学李跃莘。”

章一幕和李跃莘两个人赶忙和程旭远打招呼，从两个人的神色中，程旭远感到了一种拘谨。

虽然程旭远比他们还年轻，但是程旭远此时的成就，却让他们仰视。

程旭远和两个人打招呼的时候，栗沱接着道：“旭远，一幕和跃莘都是喜欢艺术的年轻人。”

“在拍电影方面，也都有自己的想法。”

“他们两个在你回来的时候，就想要拜访你。”

“听一听奥斯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。”

程旭远还没有说话，李跃莘就笑着道：“程老师，你现在可是我们不少同学的偶像。”

“特别是编剧系的同学，他们提起你就竖大拇指。”

“说你可是给编剧增了光。”

程旭远笑着道：“你们同学太夸奖我了，我就是碰巧获了奖，实际上我还差得远。”

“程老师您不用客气，楚门的世界和肖申克的救赎两个剧本我都看了，写的实在是太好了。”

章一幕道：“我觉得，任何想要当导演的人呢，都会非常喜欢您的剧本。”

听着两个人的恭维，程旭远笑着应付了几句。

几个人谈了二十多分钟，程旭远发现章一幕虽然话不多，但是只要是说出来，基本上都能够说到重点上。

在很多方面，见解也非常的独到。

所以在闲聊的最后，程旭远就朝着要离去的章一幕道：“一幕，我觉得，你当导演，比当摄影强。”

“你绝对能够成为一个好导演。”

章一幕对于当导演，心中实际上也是非常的渴望。

毕竟，导演在一部戏中，起的是主导作用，而摄影虽然很重要，但是还是和导演比不了。

章一幕这些天，也学着如何当导演，但是他一直都不怎么表露。

现在程旭远的话，却让他有一种知音的感觉。

终于有人觉得，我有当导演的天赋。

“谢谢程老师的夸奖，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，看看能不能成为一个导演。”章一幕郑重的说道。

而程旭远别的也没有多说，只是重重的握了握章一幕的手，算是支持。

在临告辞的时候，章一幕突然停下脚步道：“程老师，我非常喜欢您的小说秋菊打官司。”

“如果以后有机会，我希望能够将它拍出来。”

程旭远对于他这种要求，并没有拒绝，笑着道：“行，只要是你能够拿出让我满意的拍摄想法，我不反对。”

章一幕的脸上，顿时露出了激动之色。

他很清楚，现在程旭远的剧本，基本上是供不应求。

甚至有人说，只要是能够拍摄程旭远的剧本，那基本上就能够功成名就。

自己提出要拍秋菊打官司的时候，章一幕还怕程旭远不答应，却没有想到，程旭远竟然如此的爽快。

这让他无比的意外。

“谢谢程老师，我一定会努力。”章一幕带着一丝郑重的道。

栗沱看着神色有点激动的章一幕，笑着道：“一幕，你们两个先在外面等我一下，我和旭远说一点小事。”

章一幕和李跃莘虽然很想多和程旭远多一会，却知道栗沱如此郑重的说，那就是一些话，不想要让他们知道。

在这等的情况下，他们自然也不会没有眼色，当下就离开了程旭远的办公室。

等两个人离开后，栗沱道：“旭远，有人让我给你说，你现在已经毕业了，也不能一直在学校待着。”

“该担任的职务，那就要担任一点。”

“毕竟现在，以你的名声，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成员，有人是要提意见的。”

“甚至会产生质疑。”

程旭远听栗沱一说，就知道他是啥意思。

对于担任点职务的事情，程旭远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。

所以在这方面，他基本上是婉拒的。

可是栗沱的话，却让程旭远将直接拒绝的话给咽了下去。

毕竟，他也不能光考虑自己，也要给其他人考虑一下。

在思索了刹那，他就笑着道：“老栗，咱们是老朋友，你别吓我，有这么严重吗？”

“当然，我听说，不只是普通的作者这样觉得，前些时候，还有……”栗沱说到这里，手指朝着上指了指，然后压低声音道：“问你担任什么重任？”

程旭远一阵的无奈，他笑了笑道：“那行，我考虑考虑。”

“你可不能光考虑，一定要有实际行动。”

“我给你说，现在是我给你谈，如果时间长了，和你谈的人，就会越来越多。”

“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？叫做能力越强，肩上的担子就越重吗？”

“这个星期你考虑一下，我下星期再来找你。”

栗沱这一次，说的非常的郑重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。

程旭远目送栗沱离去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。

栗沱走出程旭远的办公室门，就听到李跃莘和章一幕低声的闲聊。

“你们说什么呢？”栗沱走过去随口问道。

章一幕道：“我们再说程老师。”

“本来以为程老师不好接近，却没有想到，他这样大的成就，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。”

“实在是让人敬佩。”

栗沱笑着道：“我认识旭远这几年，还真的没有见过他摆过架子。”

“旭远对你们两个还是非常欣赏的，咱们以后没事就多找他聊聊天。”

听栗沱如此说，章一幕两个人的神色中，都多出了一丝的喜色。

送走了栗沱等人，程旭远就提着一个提包，朝着方玉晴的办公室走去。

方玉晴在静园五院的办公室中，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办公桌。

当然，她更多的时候，就是负责系里面的一些杂务。

谁让她现在还没有毕业，只是处在打杂的阶段。

看到程旭远走进来，方玉晴就朝着他瞪了一眼。

之所以如此，是因为程旭远来一次，她差不多就要被打趣一次，所以她和程旭远约定，有事打电话出去说。

“小方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，你就去忙吧。”洪自成看到程旭远进来，就笑嘻嘻的道：“不能让我们的大作家久等。”

他这话，顿时惹起了一阵的笑声。

对于学校这个年纪轻轻，却已经声名远扬的著名作家，在场的人都难以拿出长辈的样子来对待。

只有说道他和方玉晴的事情，大家才找到一些长辈的味道。

方玉晴对洪自成这话，自然是没有办法。

程旭远则笑着道：“洪教授，我们都是您的学生，您不能这样说我们啊！”

洪自成嘿嘿一笑道：“旭远，我可从来都没有将你当学生。”

“你要是来我们系，我可以帮你申请，让你很快就成为老师。”

“大家说是不是？”

对于程旭远留在历史系，洪自成是非常有意见的。

在他看来，程旭远是著名的作家，这应该加入中文系，从而增加中文系的实力，可是他却留在了历史系。

这实在是有点浪费人才。

因为这个原因，他还争取过几次，但是奈何李教授等人坚决不放人。

在一阵说笑声中，程旭远和方玉晴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。

出了办公室，方玉晴瞪了程旭远一眼道：“不是说没事别来找我吗？怎么又跑过来了。”

程旭远笑了笑道：“想快点见到你，就过来了。”

这句话，让方玉晴有点发红的脸，一时间变得更红了几分。

她轻轻的抓住程旭远的手，并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的往前走。

“等一下咱们出去吃吧。”程旭远道。

“行啊。”方玉晴对于吃什么，并不是太在意。她现在唯一在意的，就是跟着谁吃这顿饭。

说话间，她的目光几落在程旭远的手提包上：“你拿的是什么啊？”

程旭远道：“是闯关东的稿费，老刘今天让他们的财务，给我送过来了。”

方玉晴接过提包一看，就见里面是厚厚的一摞子钱。

“怎么这么多？”

程旭远笑了笑道：“这次闯关东的稿费，是按照千字十元算的，所以这是一万多块钱。”

“走吧，咱们吃了饭就去存起来。”

对于这一万多块钱，程旭远还真的没有多少的重视。

毕竟前些时候，他挣的美刀比这多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
“还是现在存起来吧，咱们带这么多钱，怎么都不好。”

方玉晴稍微迟疑了一下，就郑重的朝着程旭远说道。

程旭远对于这个，倒也无所谓，他一边和方玉晴朝着不远处的储蓄所走去，一遍将今天晚上张德宁邀请吃饭的事情说了。

方玉晴迟疑了一下道：“旭远，要不我还是不参加了。”

“和他们吃饭，我觉得有点……有点……”

方玉晴一时间，说不出这种感觉，但是程旭远的心中却明白。

毕竟，张德宁他们，都是沈瑜墨的朋友和同事。

他笑了笑，抓住方玉晴的手道：“玉晴，别想太多了，有些事情，咱们总要面对。”